白宫将于5月12日主办东南亚国家联盟(东盟)成员国特别峰会。
受邀者包括菲律宾总统杜特尔特,这位死硬又粗鲁的领导人以“反毒战争”之名一手策画大规模杀戮,正受到国际刑事法院的调查。 (他去年亲口说过“我不在乎人权。”)另有一大串专制政权领导人也得到邀请,包括由赤柬将领摇身变成贪腐独裁者、掌权长达36年的柬埔寨总理洪森。美国国务卿布林肯去年12月14日在雅加达演讲时就已邀请各国与会,但开会日期直到最近才确定。
与此次峰会形成尖锐对比的是去年的“民主峰会”以及拜登政府提倡人权与民主的论述,即便布林肯邀请东盟访美的演说也以此为基调。
“自由的含义是,不论你的身分或人脉,你都能决定自己的未来,并对所在社区和国家的事务表示意见,” 布林肯去年12月说。拜登政府期待推动一个“自由开放的印太地区”。
东盟各国既不自由,也不开放。
缅甸现由政变上台的军政府以及长期横暴无度的军方掌权。尽管美国和其他东盟成员国决定该国只能派出“非政治性”代表与会,但这份邀请仍令人震惊,因为美国在几个星期前才正式认定缅甸军方对罗兴亚穆斯林犯下危害人类罪和种族灭绝罪,距离缅甸军方2021年2月发动政变、逮捕昂山素季等文人政府官员也才一年出头。该国多名军方将领和大部分军方企业目前正遭受美国制裁。
越南仍是一党专政的威权国家,既没有民主选举,又将数百名批评者、异见人士和记者逮捕入狱。老挝也在一党高压统治之下。文莱专制君主哈吉・哈桑纳尔・博尔基亚苏丹从1967年登基至今,独享不受制衡的权威。文莱没有选举、新闻自由或有效的人权保障。
泰国曾一度实行真正的民主政治,但在2014年遭巴育将军领导军事政变推翻而成立军政府,然后制定了一部保障军方主宰地位的新宪法,并在2019年操纵选举让巴育获胜。当局逮捕大批民主运动和批评君主制度人士,解散一个主要在野政党,并常以暴力镇压青年发起的民主示威。酷刑和强迫失踪案件屡见不鲜。
柬埔寨领导人洪森操纵或以舞弊赢得1993年至今历次大选,现在基本上已消灭一切政治反对力量和独立媒体。超过60名政治犯被编造罪名入狱。
新加坡也实行一面倒的高压统治(拜登政府并未邀请新加坡出席民主峰会)。由于过度广泛的刑事法律法规,例如严苛的网路内容法,公民的言论、结社与和平集会自由均遭严重限制。
甚至在印尼和马来西亚这两个东盟稀有的民主国家,女性、宗教少数群体和LGBT人士的处境也不断恶化,批评政府人士遭到诽谤、煽动和其他过分宽泛刑事罪名起诉的情况日益常见。
美国政府必须采取更具一致性的原则,在支持亚洲各国的同时不忘促进人权。拜登政府亚洲论述的关键问题在于,常常把个人的自由与权利与各国政府不受其他国家(即中国政府)胁迫的“自由”与“权利”混为一谈。当布林肯去年12月提到亚洲 “基于规则的秩序”,他指的是“捍卫所有国家不受胁迫和恐吓选择自身道路的权利”,不是个人自由。他其实是用自由一词来包装 “对抗中国政府”的意涵。
在5月峰会上,美国总统应当公开谈论“个人的”权利和自由——包括坦承美国本身的不良纪录——而且他和其他美国官员应当利用峰会期间俗称 “会外会”的非正式双边会晤,向与会者强调重大人权议题。
关于缅甸,拜登应该施压东盟成员国,放弃东盟与缅甸军政府之间失败的“共识”外交,转而加入国际社会协调一致的努力,逼使缅甸军政府感到更大的改革压力,包括加强限制军政府的外汇收入和武器采购能力。拜登还应该鼓励那些与军政府沟通特别良好的国家,包括印尼、马来西亚、新加坡和泰国,加强其双边外交努力。
人权、正义、法治和个人自由都是抵御中俄两国不断加强压迫的堡垒,其重要性不下于军事同盟和伙伴关系。对潜在盟友的暴行视而不见,只会进一步削弱国际人权体系,导致世界更不安全。